Vicki

【all叶】破世（35）

我飘荡在远方，回首看见故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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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真的太奇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苏沐橙想。

         这个叫苏瑾的孩子很乖。苏沐橙将她带到了儿时与苏沐秋一起住的小出租屋里，她并不是个念旧的人。这并不代表她不再思念苏沐秋，只是岁月的流逝也让她成熟了太多。

        生活还是要继续的，她不能一辈子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，她还得把握好现在，创造出未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在这间小出租屋内，苏沐橙能感觉到温暖和安心。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小陋室，好似螃蟹的甲壳，包容且保护她的一切脆弱。于是苏沐橙将他又一次租了下来，甚至还暗中给这片旧小区汇了款。也不知是不是陶轩忘记了，苏沐橙在送苏瑾来的时候在周围观察了近两个小时，竟然没有在这里发现守卫的兵士。苏沐橙倒不担心嘉世会对苏瑾怎么样，先不论她还未对这孩子彻底放下戒心，就凭这一张脸，如果陶轩还能心中毫无波澜，萌生不出一点愧疚的对着孩子下手……苏沐橙微微眯起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那她和叶修的待遇也就不必再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出租屋里仍是小小的，家具却已大多翻了新，看上去倒也温馨。苏瑾的“乖”便体现在此了。这孩子不吵也不闹，十四五岁的身板已经拉长，可以轻松的够得上灶台，就近几日的表现来看，苏沐橙每次来找他，他不是抱着电脑打游戏，就是在给家里做清洁卫生。一日三餐，早睡早起，过的仿佛是校园里学生党的生活，平凡而规矩。

         但是他也很“怪”。苏沐橙坐在沙发上，拈起一枚苏瑾洗好的草莓，笑咪咪的道了谢后，便不经意地打量着坐在她面前手里捧着PSP的少年。十四五岁的身形，却一定称自己只有十岁的年龄，日常生活完全不用人操心，仿佛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照顾自己的；面部表情很少，不但完全看不出一丝孩子气，甚至无法被称为少年老成，仿佛他是行走在另一个世界里，是被某种不可抗因素硬生生拖入这个世界的——他的魂魄飘荡在世界之外，不停徘徊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……这个看上去极为冷静的少年，竟然真的就这么跟她走了。不问她是谁，不问要去哪，也不问他和她之间的关系。好像他从骨子里就在信任她，一切只是出于本能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沐橙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，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。她一面觉得这人与自己的哥哥不是一人，竭尽全力地否认这两人之间的关系，另一面却又不由自主地在苏瑾身上搜索苏沐秋存在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也许还是年幼时那个贪心的小女孩。固执而执拗，蹲在一旁渴望着一朵也许永远得不到的花朵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……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人，能够跑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，满足她的小私欲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苏沐橙盯着眼前的水晶碗，鲜红的草莓颗颗饱满，带着几滴晶莹的水珠，坠落样的堆积在水晶碗里，看上去像某种珍贵的红宝石，又像是四溅开来的血花。甜味在她的口腔里爆开，意外的没有酸，水果的甘甜在口腔四溢，果肉极烂，草莓籽却在齿间吱吱作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发着呆，没有注意到少年已经放下手中的PSP。蓝色的小人手舞着光剑，或棕或绿的色块堆搭成高高矮矮的建筑群，巨大的Victory的金色字样，霸占了整个屏幕。

        苏瑾的手很好看，指骨很长，显得掌心有些小，虽还是一双年轻少年的手，却已经有了骨节分明的感觉。那只手伸到苏沐橙的面前，一朵橙色的天堂鸟在他手心上绽放。那花看上去很可怜，已经没了花茎，独是一朵盛开的花在他手中，花瓣已经有些失水，发软的花瓣微微向下，像是一只经历了狂风暴雨的摧残后修整羽翼的鸟儿。

        暗淡却耀眼，脆弱又顽强。

        苏沐橙微微一愣，浅色的瞳仁对上苏瑾那双眼。苏瑾的眼神依然很淡，漂亮却又无光，像某种色彩鲜亮的无机质玻璃——死气沉沉却又光艳动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给你的。”他说，语调仍是淡淡的，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，但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些执拗，“你喜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谢谢。”苏沐橙有些无措，只得伸手将那朵花接过，捧在手心里，模糊间，她似乎又想起了儿时接过来的那一只脆弱的天堂鸟，“你去哪里买的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花店不要的旧花，捡的。”苏瑾的语气依然没有高低起伏，好像他的声音被固定在了这一个范围内，但苏沐橙就是觉得他好像有些紧张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她心中的震惊更多。这一只天堂鸟，好像跨越了十年的纬度，连起了过去与今日，将那些早已退色的记忆毫不留情地拉回现实，劈头盖脸的扑面而来，几乎将她溺毙。

         苏沐橙的眼眶不由自主的微微有些发红，好像那颗草莓咽下去后，才在她心里泛出酸来。